军咬牙切齿地抱怨了两句,最后还是无奈地回道:“孔子还曾经曰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话你怎么看?”
石青璇狡黠地一笑,“婠婠是什么看法,青璇便是什么看法。”
她当然知道婠丫头身为魔女,对孔老二这句话自是不屑一顾,大加批驳;又晓得以楚河那惧内的性子,非但不会反对婠婠的看法,反而要加以配合,对孔老二大肆声讨。所以便将这个皮球又踢了回去,轻巧地避过了楚河的反击。
其实楚河身为一个法律工作者,崇尚法制,本身就对孔夫子的那一套不感冒——维护君权制度是孔子政治思想所揭示的最重要内容之一。孔子毕生所要维护的是一个上下尊卑、君臣父子严格有序的理想社会关系,以达到“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政治目的。
这是典型的人治社会思想,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法制思想,有着根本上的冲突,两家思想是不可能调和的。
所以即便不看在婠婠面上,楚河也是对儒教思想的大方向不屑一顾。当然,儒教中一些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之类的进步道德思想,楚河也是持肯定态度,表示欣赏的。
楚河很满意地点头道:“呵,所以喽,婠婠也不同意君子远疱厨这种说法。她比较欣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相信‘要留住一个女人的心,必须满足她的胃’。我正是一丝不苟地执行上级指示啊1
石青璇咯咯一笑,“楚兄不愧为大豪杰,连惧内这点都直言不讳呢!”
“切,谁惧内呢?不是早说过因爱故生惧吗?再说了,”楚河语调变为严肃:“你不觉得跟心爱的女人还要斤斤计较的男人,根本不配被称之为强者么?在我看来,真正的强者,首先得有一副能包容天地的胸怀。睚眦必报、争强好胜、一言不合即血溅五步,只能称为匹夫,非是强者。”
石青璇毫不留情地说道:“嘻,可是人家听说,楚兄曾因尚明一记偷袭,便返身杀了他呢!”
楚河云淡风轻地一笑:“那时可不是我现在的思想操控着身体。那时主宰身体的,只是我思想的一部分,是个不完整的、极端的人格。其世界观、价值观扭曲而变态,性格冷酷残忍。
“但即使那时候的不完整人格,也并非是睚眦必报、心胸狭窄之辈。那个邪恶人格,只是生来便是为毁灭杀戮而存在,旁人即使不惹我,我也要无故杀人,与仇恨无关。当然,现在我那个人格已经消失了,与我的正面人格相融合。
“直到现在,我的世界观、价值观才算真正完整。只要不危及我的理想事业,不会给我的家人、朋友带来实质上的威胁,便是当着我的面骂上我几句,我也不会在意的。”
这种略显自吹自擂的话,楚河也就能在两个老婆、蓝胖子这个兄弟、以及石青璇这个让他不自觉感到十分之亲切的红颜知己面前说出口了。
石青璇认真地听完了楚河的话,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说,你那种类似我爹爹的精神分裂已经好了?”
不经意间,她已不再直呼石之轩的姓名,开始尝试叫他爹爹了。
“嗯,已然痊愈,再不必担心会有失控的危险啦!”楚河呵呵笑道:“那种要抢石青璇的浑话也不会再说了,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小失望?”
“哼,人家才不在乎呢!”石青璇扭过小脸儿,故作不在意状。安静了一小会儿,她便小声问道:“都说医者不能自医,可你连自己都能治好,难道真没办法治好我爹爹吗?”
“我确实无能为力。”楚河叹了口气,“即使邪帝舍利,也不能真正治好他。只不过能让他的邪恶人格压倒善良人格,消弥心灵破绽罢了。但是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他的善被恶所消灭吧?所以,想要治好他,还需要你多加努力。要是你能把那两声‘爹爹’在他面前叫出来该有多好?”
石青璇眼中满是失望,她摇了摇头,轻轻说道:“这么多年,在他面前冷言冷语惯了。若面对他,我真的不知道是否能顺利将爹爹叫出口来。”
楚河鼓励道:“一点小心理障碍罢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克服的!”
“谢谢,我会努力尝试的。”石青璇感激地瞧了楚河一眼,说道:“还有个问题,我希望你能直言相告。”
楚河很爽快地说道:“说吧,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石青璇低下头来,犹豫半晌,方幽幽说道:“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子,可我不知道他是否喜欢我。有时觉得他心里有我,可偏偏他对我若即若离。有时觉得他没将我放在眼里,可是他的言行举止有时候偏又那般暧昧,还随身携带着人家最心爱的物事……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是将心情一直憋在心里不说出来,还是大声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由他来进行最后的裁决?”
楚河愣了愣,强笑道:“这个……感情问题,事实上我并不怎么擅长。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从来都是被逆推的角色……”
石青璇早就以玩笑一般的口吻向楚河表白过。那时楚河虽然早就清楚她并不是开玩笑,可还是顺着她的语气,同样以玩笑一般的口吻拒绝了。今天青璇在与寇仲打赌时,那一番故作羞涩的勾引,谁又能说其中没有包含几分真意呢?
直接的告白不见效,石青璇又采取迂回策略。可这种迂回策略对楚河的杀伤力,比起直接告白更大。这会让楚河心生愧疚,觉得自己实在太过份了——瞧瞧,石青璇那么大胆洒脱的靓妞,那么不拘一格的天女,都被你逼得不敢直言相告,只能欲言又止,这不是生生扭曲了她的天性么?
但尽管心中愧疚更甚,楚河却还是将话题转移,等同于间接拒绝。
他就想不明白了,石青璇对他这种感情究竟是怎么来的?英雄救美这种俗套的故事不该发生啊,石青璇也不可能是那种被人救一两次就会以身相许的瓜女子吖!再说楚河救她那两回,还爆出无差别攻击技误伤她了都……
感情方面的确有些迟钝的楚河却不知道,彻底吸引住石青璇的,并不是他的两次救援。
而是他那吟诗仗剑天马行空的大气与惬意,惩恶救人之后不发一言飘然而去的大度与潇洒;幽林小筑痴痴傻傻却能逗她开怀畅笑的疯话,安府之中振聋发聩的警言,玉箫一曲倾诉衷肠的痴情……
尽管她知道楚河仗剑行空并不单纯是为了救她,但她感动于楚河救人之后的不留姓名不求回报;尽管她知道他的疯话是随性而发,但她感谢他能让她在中秋之夜有朋友相伴开怀;尽管她也清楚他的箫声不是为她而发,但她沉溺于他那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这一切,都让石青璇无法自拔。
听着他强笑着回避这个话题,看到他那躲闪的目光,石青璇既心痛又失望,心里却还有着隐隐的钦佩——这个男人,即使面对她这样的女子,仍能坚持原则,不负婠婠与师妃暄。也正是这样的男人,才值得她石青璇去喜欢。
她知道他不是故作姿态,更不是故作清高。他对她还是有想法的,只是为了不让婠婠与师妃暄失望,他战胜了自己的**。
但正因为如此,才更可贵。人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能抵挡住自己心中的**诱惑,堪称真正的强者!
石青璇欣赏地看着她看中的男人,忍着心痛与失望,亦强笑着问道:“什么是逆推?青璇从未听过这种说法呢!”
楚河急欲摆脱现在这种奇怪的气氛,急欲转移开话题,说话不经大脑了都:“就是我身为男人,却被女人强行放倒在床上了……我这两个老婆基本上都是这么来的,呵呵,我很失败吧?”
事实证明,楚河这个自贬形象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听了楚大将军的话,石青璇眼中魔光一闪,点头喃喃道:“原来这便是逆推啊,我明白了……”
楚大将军顿时毛骨悚然,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都明白什么了?这语气,这表情,怎么就这么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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